他望着远山眉黛，道：“大祌，你想不想知道你生身父亲是如何宾天？”

孟祌童孔骤缩，颤声问：“他是怎么……”

或许是入京之行让他见识了争权夺势的残酷，他莫名感到一丝害怕。

姜振新哽声道：“一剑刺中心脏，推下围猎谷。”

孟祌震颤得几乎无法呼吸：“后、后来呢？”

姜振新闭了闭眼，声音更哑了。

“哪里还有什么后来，围猎谷里提早被人放了不少饿狼，我避开耳目赶到那里时，残肢和破碎的衣料散落各处……”

“阿爹……”

孟祌握着轮椅的手颤抖不已，眼泪死命往回憋。

姜振新倏地睁开眼自己调转轮椅回头瞪着他。

“你要将玉玺送出，你更不想去闯叔希望你走的那条路，那么，用玉玺换你杀父仇人不得好死，你能办到吗？”

杀父仇人，不就是刚驾崩的那个皇帝吗？

他可以不远千里去寻仇，可是对方已经死了，还要怎么报仇？

孟祌深吸一口气，哑声道：“可是，那人已经死了……”

姜振新低吼道：“死了不是还有尸体么？要将他五马分尸，挫骨扬灰！”

孟祌倒吸一口凉气：“叔！叔，你别激动，此事咱们再从长计议？”

姜振新道：“若非你父亲冒着被废为庶人的风险也要翻桉，我姜家祖孙三代人只怕要背负莫须有的污名含恨而终，可最后、我连他最后的体面都护不住，我……”

他已忍不住落下泪来，手却严实的当着自己的脸。

孟祌缓缓跪地，对着面前的山谷，默不作声低下头……

隔日，孟祌带着玉玺进城。

沉落田见他心情郁闷的一整夜，便驾车陪着他。

往常进城都是他驾车，这次换她，让他在车里静一静。

将进入县城西门时，他问道：“娘子，这次进城需要采买什么咱们先去买齐了，之后你先自个儿先回家吧！”

沉落田拉停马车，回头问：“为何？”

“我……想请程少爷随我进京一趟。”

几乎瞬间，她童孔骤缩：“我就觉得不对劲，叔怎么可能轻易让你带那宝贝出来，怕不是交代了什么任务？”

孟祌抿唇望着她，不忍开口。

沉落田娥眉紧蹙道：“叔最怕你涉险，看来这件事是他多年的夙愿，否则也不会让你跑这一趟。”

孟祌挪了个位置握着她的手道：“这件事也是我自己很想做的，娘子，我……咱们未曾圆房，如若我出了什么意外……”

“别说！”

沉落田不喜欢说那些生离死别的话，心里烦躁得不行。

“你非去不可吗？”

“非去不可。”

她猜测道：“可是要拿这宝贝去提什么条件？”

孟祌道：“希望渺茫。”

他想要先皇的遗体，跟萧十一提几乎不可能的，要找只能找跟先皇没有血缘关系又想夺权之人。

可是，他一个都不认识，只能慢慢打听，或者……

可以考虑借助程搴兰，但依着他和萧十一的关系，恐怕也没那么容易。

沉落田道：“相公，若非去不可，我陪你去。”